我是讀食品化學分析的,對音樂的瞭解僅限於愛哼哼唱唱,但是,你絕對想不到,我曾拿過縣府頒發的指揮獎狀。

話說,剛出社會,經過大考,如願分發到山地學校擔任幹事。迷你國中教職員工全加起來十一人,學生人數近百人,由於人手缺乏,偏偏適時音樂老師因躁鬱症請假,教導主任打鴨子硬上架,我莫名其妙的當上了合唱團負責人。

說是合唱團,其實就是全校女生扣除五音不全者,全部加到一塊勉強湊到音樂比賽規則最低人數。為了教學生唱歌,我每周二次到山城拜師,現學現賣,單指神功帶著學生發聲練習。四部合聲部分就麻煩了,因為我的功力尚未達到可以彈合弦的地步,因此必須分部練唱,直到孩子們練到不會走音,再全部集中練唱。剛開始,一部孩子練唱,其它三部的孩子就玩起來了,孩子們一直沒搞懂為什麼背對她們彈琴的我,就像是後背長了眼睛般能當場逮到她們在搞鬼,殊不知黑得發亮的琴背是最好的鏡子,她們一個個心驚膽跳的不再調皮,乖乖的跟著我練唱。山地孩子五線譜看不懂,簡譜也莫宰羊,但是,極具音樂天賦,聽你唱一遍,就能熟記不忘,將原譜再提高三度音,你就可以聽到宛如天籟般的歌聲。

直到要參加區賽時,一通電話,國小的音樂老師義不容辭的立即前來支援,就這麼一支雜牌軍,一路過關斬將從區賽打進了縣賽,拿到銅牌。孩子們高興的快瘋了,我得意的笑歪了嘴,唯獨學校校長和庶務組長一臉苦相,為了籌措學生參賽搭客運的經費,他們一個頭兩個大,看著別的學校又是餐盒又是茶飲,我們這羣小朋友手裡捧著的是營養午餐廚工伯伯打包的饅頭、滷菜、白開水,但是,獲勝的成就感讓她們個個眉開眼笑。

連著贏了二年,學校實在無力支付經費,遂行文教育局報備,從此免參賽,一切的榮耀與興奮回歸到平淡,僅餘兩座金光閃閃的獎杯置於校史館中。

事隔多年,星光大道上,看到一個個原住民大展歌喉,從眾人中脫穎而出,每次我都忍不住跟一旁的人訴說當年的光榮史,感嘆山區學校無力支付孩子們出賽的費用,埋沒了那些如黃鶯出谷的美妙歌喉,如果教育單位能專案的撥補經費,讓這些山地孩子發展音樂及體育的專長,不知道能成就多少奇才,只嘆,這些孩子沒能受到最好的栽培,一個個隱沒在貧瘠的山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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